中年人的崩溃，都是从过年开始的

水库2019

01



如果你要问我过年的感觉，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字：累。



年前，一直在忙单位的年度工作会议，等开完了会，离过年只有两三天了。



没时间逛街，年货都是从网上买的，再加上朋友送的，都给双方老人分去了，至于自己家，凑合临时再买吧。



还有儿子呢，小孩子也不能含糊，总得有点辞旧迎新的行头，好在他现在有审美了，自己拿钱去买，算是替我省了点事。



精力有限，顾完了老的小的，已经没有打扮自己的耐心了。找出以前买的红毛衣，打算穿着它过年，好在提前在网上买了两件首饰，也算能够安慰自己。



没有新衣服，没有兴致勃勃地置办年货，曾经对春节所有的期待，在人到中年之后，终于都彻底消失了。



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年前序幕，那就是准备红包。







亲属朋友家的小孩子，公婆爹妈，上下好几代人都得给。一沓红票子装不了几个红包就没了，虽然送来送去最后能量基本守恒，但也绝对不能含糊。



娘家的除夕大餐归我和弟弟、弟妹负责（李先生除夕值班），12个菜，我们三个从上午干起，到下午两点吃饭，剥鱼鳞、收拾海鲜、摘菜、切肉，洗烧炖……在厨房中站了四五个小时，腰酸腿疼。



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，之前一直说要去饭店吃年夜饭，但他们不同意。父母老了，干不动了，却返璞归真，对过年有着小朋友一般的期盼，早早就在等待一场盛宴，一场家族的大团聚，又怎么好让他们失望。



整整齐齐一桌子饭菜摆上来，再累还得陪着我爸喝几杯。



吃饭永远比做饭快，辛辛苦苦做出来的，又要辛辛苦苦去整理，刷碗、擦桌子、收拾一片狼藉的厨房。都干完了，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。



没歇多大一会，又要和面、拌馅，做好半夜那顿饺子的前期准备。



春晚才看了两个小品，时间又到了，开始包饺子、热菜、煮饺子、吃饺子、洗碗……







迎着满天的烟火爆竹声回到自己家，正好十二点，筋疲力尽地上床睡了。



初一去公婆家拜年，又是做饭吃饭洗碗打麻将。



初二按照民俗是回娘家，我们一家三口带着礼物和菜回去，一顿忙活，整治出八个菜。爸爸高兴之余，不免也觉得抱歉，“人家姑娘回娘家应该是来串门，现在却让你自己做饭……”



他忘了，去年、前年、大前年都是这样的啊，女儿和女婿像客人一样回娘家吃饭的好日子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


今天是初三，我在干嘛？我在单位值班，顺便写这篇稿，然后中午还要去我妈家做饭。明天开始公号恢复更新，我的时间又将调回到工作状态。



这就是我整个春节假期的生活。除了累，就是累。



02



以前我妈总说年关难过，我都不理解。



过年多好啊，只管吃吃喝喝，玩玩乐乐，长辈会给红包，自己会有新衣服，这段时间父母都和和气气的，小孩子犯错都会被赦免。



年夜饭总是爸妈自己忙活，小孩子负责提要求，“妈妈我要吃溜肉段”、“爸爸我要吃红烧肉”。也会帮着打下手，剥剥葱蒜之类的，但是不操心，吃几个菜，菜价几何，有多少亲戚家要走，都不关我事。



就算有了自己的小家，也没觉得过年是个负担。那时双方父母身体尚好，不需要子女照顾，工作也不那么忙，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准备过年，“二十三糖瓜粘，二十四写福字，二十五扫尘土，二十六炖牛肉，二七二八把面发，二九对联贴门口……”这些民谣中的过年程序几乎都能一个不落地执行。







渐渐人到中年，老一辈的接力棒被传到了我们手上，过年不再是一桩享受，而变成了一项沉重的责任。



原来是问父母，“过年吃几个菜？”现在是父母问你，“过年你准备做几个菜？”你不仅要操心自己小家的生活，还要把父母的生活扛起来，他们日渐衰败、天真，一心一意地依靠着你。



事业上是中流砥柱，生活中是顶梁柱，上有老下有小，全都靠你顶着，一旦你顶不住，倒下的绝对是整个世界——这就是中年人的现状。



张爱玲说过：



“中年以后的男人，时常会觉得孤独，因为他一睁开眼睛，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，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。”



今日的中年女人一样是如此，感觉就像拖家带口上战场一样，不是不想勇敢，不是不想再拼搏奋斗，但前怕狼后怕虎，老的少的都要照顾，只能做一个稳扎稳打，不断透支的中年人。



朋友黄小姐一直特别拼，我每次见她都劝她别那么累，她却说，“我不是一个人，我努力，就是为了让我的父母和孩子过上好生活。”是啊，一个人拖着一大群人向前走，怎么可能不用尽全力呢？力气小，拖不动啊。



这个年虽然累，但好歹我还父母双全，夫妻同心，兄弟姐妹和睦，经济上没有压力，我仍然有一切值得珍惜和奋斗的基础。



和那些活得更累更艰辛的中年人相比，我终究还是幸运的。



03



大年初一晚上，去看《飞驰人生》，沈腾在里面有句台词，“中年人的崩溃就是从借钱开始的”，听得我热泪盈眶。



不仅仅是借钱，从本质上来说，中年人的崩溃就是从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限，而责任与压力却是无限中开始的，我们在这种巨大的落差中焦虑、忙碌、挣扎，明白自己越来越失去任性与自由的权利。



借钱只不过是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一个关口，而过年，就是一年一度的考验。



每到过年，对中年人就是一次挑战，挑战你的经济能力、社交能力、体力精力、掌控局面的能力等各种能力。



中国人的过年，是繁荣的喜乐的和平的，放下一年的劳累，团团圆圆，但有人放下的，总有人得扛起来。



为了团圆、为了平安、为了幸福，中年人默默扛起一个又一个的责任，不是我们够强，只为无法回避。







可中年人自己，也站在一个分水岭上，去年我发现自己眼花了，今天发现耳力也有点减弱，再也熬不了夜，多站几个小时睡一夜觉都缓不过来。



人生实苦，原来总以为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，盼着自己更越过越好。结果呢，钱够了，精力不够了；能力够了，时间不够了；心态够了，颜值不够了。



人到中年，终于明白活在当下的道理，未来有更好的也有更糟的，唯有此刻，可供自己支配。



每个中年人都应该对自己好一点。



因为你不是一个人，再不是一个人，你拖着一个家族，连接着两个世界，你是孤独的，但又必须是坚强的。



整个社会都该对中年人好一点，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，奠基了每个家庭的稳定。